一想到自己的那個寶寶，卓然心裏便不可抑制的發痛，痛到顫抖。

別人的寶寶一生下來，就備受寵愛，可是唯獨他的寶寶，一生下來，就遭遇重創，要不停的手術治療……

寶寶還那麽小，就比其他小孩子多受這麽多的苦，可是他這個父親，卻又無能為力，為了寶寶能夠活下去，就只能把他送去國外，一次又一次的手術治療。

寶寶吃下去的每一片藥，身上動的每一刀，他都要牢牢記在心裏。

不久之後，這筆債，卓然要一分不差的討回來。

卓凡猶豫了會兒，又問：“對了，下周，顧明和周小涵訂婚典禮，你怎麽打算？”

“去啊”，卓然說，單手轉動著一支中性筆：“人家的請帖已經送到我的辦公室了，幹嘛不去？”

卓凡有些啼笑皆非：“你明知道，媽一直很遺憾周小涵沒能成為她的兒媳婦，而咱媽也一定會去參加周小涵的訂婚宴，你為什麽還要上趕著去觸黴頭？”

卓然嘴角勾著一抹笑：“訂婚是件喜事，熱熱鬧鬧的，幹嘛不去？”

頓了頓，他又說：“我不但要去，而且，我還會帶上緩緩一起去。”

卓凡探究似的看著他，半晌，才說：“卓然，你是在心裏醞釀著什麽事兒吧？”

卓然微笑：“就是參加一場訂婚典禮而已，我能醞釀什麽？”

“不想跟我說實話？”

卓然哂笑：“大姐，您別跟審問犯人似的審問我！”

“行，不說了”，卓然終於拋開了這個話題：“那就說說緩緩吧，你打算什麽時候把小奕之的事情告訴她？”

卓然蹙眉：“怎麽著，也得等小奕之完全康覆，養得白白胖胖的。而且，我也希望這段時間裏，把緩緩的病給治好！”

卓凡沈沈嘆了口氣，什麽也沒說。

隔壁房間裏，程緩緩躺在矮床上，在心理咨詢師的催眠下，很快便睡了過去。

周邊都很安靜，耳邊響著她很喜歡的音樂。

睡夢裏，她看到了好多人，多半卻又都是面目模糊的，有的對著她哭，有的在對著她笑，還有陰陽怪氣的聲音……

這樣的夢境，引起程緩緩的極度不適。她的雙眉緊緊蹙起，手緊緊抓著矮床的扶手，連額頭上都冒出了陣陣虛汗。

她一下子醒過來，正好這時候，卓然推門進來，看到的就是她汗津津的樣子。

卓然緊走了幾步，從茶幾上的紙抽裏抽了張紙巾給她：“緩緩，你好一點沒有？有沒有想起什麽？”

程緩緩拿著紙巾，胡亂擦著額頭上的汗跡，一旁的心理咨詢師笑道：“這種事兒，可不是一蹴而就的，需要多做幾個療程。”

卓然看著程緩緩，在心裏悄悄嘆了口氣。

從卓凡的中醫館出來，卓然的手上多了幾包中藥，是給程緩緩準備的。

他拉著程緩緩去了一家餐館吃淮揚菜，飯後，程緩緩想回楓林園午睡——這也是她最近一段時間的作息習慣。

卓然卻阻止了她：“都入秋了，午覺就別睡了，我帶你做做頭發吧。”

說著，摸了摸她許久未曾打理的短發：“把頭發弄一弄，然後去選一件禮服，下周我們一起去參加一個朋友的訂婚宴！”

程緩緩的語氣很生硬：“我說了，我不去參加什麽訂婚宴！”

“還是去吧，見一見舊日的老朋友，或許會想起什麽。而且，也可能會有額外收獲呢？”

“我不想去……”

卓然還在力爭：“就算是你不記得他們了也沒關系，有我在呢，你跟著我就好……”

“我說了我不想去……”

程緩緩一邊說，一邊試圖將自己的手從卓然的掌中抽出來。

卓然卻下了蠻力，死死攥著她不肯松手：“你的病我會幫你醫治，但是除了治病之外，生活中還有許許多多別的東西，你不能視而不見。”

程緩緩不想去做頭發，也掙不開卓然的手，簡直快被他給氣哭了：“卓然，你不能欺人太甚！”

說完，她感受到卓然的動作明顯一僵。

下一秒，她已經被卓然緊緊抱在懷裏。

她的臉深深埋進他的肩窩裏，聽見他微不可聞的聲音：“對不起緩緩，是我太急了……”

終究，兩人還是回了家，沒有去做頭發，也沒有去選禮服。

進了門，卓然還像以往一樣，到廚房裏給她熱了杯牛奶，然後端著牛奶杯，和一摞厚厚的稿紙進了程緩緩的臥室。

他將牛奶杯放到她的床頭櫃上，又將那摞厚厚的稿紙遞過去：“這是我朋友寫的一部劇本，如果你有空的話，可以看一下，權當是看小說打發時間了。”

程緩緩靠在床上發呆，心不在焉的嗯了聲。

之後，卓然也沒說什麽，便推門離開了。

程緩緩中午破天荒的失眠了，她從被子裏伸出手來，把那一摞厚厚的劇本拿過來，隨便翻開一頁，慢慢看了起來。

劇本不像是小說，需要過多的文筆和環境描寫，劇本很簡單，就是一幕幕劇，人物語言都很有畫面感。

程緩緩看得也很快，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麽，好多場景，都莫名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。

故事裏的男主角，叫嚴卓，女主角叫方媛，他們從年少時開始戀愛，因為誤會而分開，因為一個叫蔣菡的女配而屢次產生隔閡。

嚴卓和方媛初次談戀愛的時候，也是大頭貼興起的時候，他們也喜歡一起去拍大頭貼，方媛喜歡吃甜食，嚴卓喜歡做手工送給她……

程緩緩輕咬著唇，有些出神。

下午，她聽到外面有了動靜，才起身出去。

動靜是從廚房那邊傳過來的，是卓然在廚房裏準備晚餐。

她走過去靠在門口：“晚上吃什麽？”

“做你喜歡吃的宮保雞丁”，卓然一邊說，一邊清理著手頭上的食材。

這時，門外響起了門鈴聲。

兩人對視一眼，卓然才輕咳了聲：“去看看是誰？”

程緩緩走到門口，通過貓眼一看，門外的人穿著某著名快遞公司的制服，正在按門鈴。

她回過頭來對卓然說：“是快遞公司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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